在专业人士看来，王云肖的话简直是错误百出。
前言不搭后语。相互矛盾。如果仔细分析的话，可以找出一大堆的毛病来。
其实，王云肖自己都没有想好。
绑架这种事，他也是第一次做。完全是生手。
没经验。
理论和实际严重脱节。
人绑来以后，到底要怎么处理。现场冒出的念头，和之前的构思，也是严重冲突的。
直白的说法，就是他自己都没有拿定主意。
脑海闪过好几个设想。
无法判断到底哪一个设想才是最好的。
都有利有弊。
甚至放了吴元甫，也有好处。
吴元甫回去以后，绝对会给林小妍和贺生一郎带来麻烦。
可能会导致林小妍垮台。
这也是一个很好的作用。
林小妍这个女间谍，自己弄不死她，就让日本人自己弄死她。
如果她惊慌了，走投无路，跑来投靠自己，那就做梦都会笑。
她很有价值。
她肯定知道很多的秘密。
有没有可能？
当然有。1%的可能也是可能不是？
何况，绝对不止1%……
“卓云桂。”
“来了！”
“去拿钱。”
王云肖将工具人叫过来。
这两个家伙真的就是工具人。目前还挺好用。
虽然很多坏事都没干过。但是懂得触类旁通，举一反三。很有前途。拿钱这种事，肯定得他们去。
四海钱庄是秘密的。王云肖自己不知道入口。也不敢单独去。
万一被黑吃黑了，那就完蛋。
这种事，绝对不会罕见。就他这样的，带着十几万银票，死一百次都足够了。
以他的单打独斗的水平，也就欺负欺负叶万生。
说不定连谷八峰都打不过。
那个谷八峰像个野人似的。单挑肯定没希望。
小心驶得万年船。
绑架吴元甫已经非常冒险。肯定不能最后两手空空，还搭上性命。
哪怕是卓云桂带着银票跑路，也比被杀了好。
当然，不能让卓云桂一个人去。
黄尚也得去。
刚好，每人取一份。
卓云桂取五万的。黄尚取十万的。
黄尚有个女儿，是有名有姓的，容易把握。信任度稍高。
将暗语和秘钥告诉他们两人。
两人迅速远去。
画舫上，剩下王云肖和吴元甫两个。
王云肖当然是很小心的。吴元甫被捆绑的死死的。他一个绳结都不会松。
“你给我一个痛快吧！”
“稍等。”
“你磨磨蹭蹭是什么意思？”
“万一你骗我，我拿不到钱呢？等我先拿到钱再说。”
“你个混蛋！”
“你一个日本人，没有资格骂我。”
“八嘎！”
吴元甫再次破口大骂。
王云肖不为所动。
他知道对方最恨的其实不是他。
真的。
事实上的确如此。
吴元甫最恨的，是上川镜子。还有檀机关。
冤有头债有主。
是他们导致了自己的暴露。
这个王云肖，虽然贪财，也是正常操作。换其他人也一样。
吴元甫暗暗发誓，如果自己还活着。一定会要上川镜子的好看。也一定会要檀机关的好看。此仇不报，誓不为人。
“你叫什么名字？”
“为什么要告诉你？”
“我们这样干坐着挺无聊的。难道你不想说说话？”
“坂田一夫。”
“坂田信哲是你什么人？”
“谁？”
“坂田信哲。现在可能是中佐，或者少佐。”
“我不知道你在胡说八道什么。我不认识。”
“那山本一夫呢？”
“不知道。”
“山本一木呢？”
“不知道！”
“山本五十六……”
王云肖信口胡诌。
吴元甫（坂田一夫）懒得理他。
他在悄悄的磨绳结。
在和王云肖说话的时候，他在小心翼翼的想办法逃脱。
正好，他的背后，似乎有什么东西，能够磨损绳结。
王云肖没有发现。
他又不是神仙。
哪里想到，对方居然还有这样的招数。
他觉得吴元甫死定了。
他甚至还有点洋洋得意。觉得自己的语言艺术不错。
你看，他刚才说的话，真真假假，假假真真，吴元甫完全没有怀疑。因为他的话里面，九分真，一分假，可信度极高。
比如说，林小妍确实说过，孟超伟不是最有钱的。有其他日谍比他更有钱。
可是，林小妍并没有提到“在金陵”三个字。是他故意加上的。结果，吴元甫深信不疑。认定是上川镜子出卖了自己。
还有，贺生一郎提到三个日寇老兵。但是并没有提到“认识其中一个”。这几个字也是他临时添加。吴元甫也没怀疑。
这笔烂账，最终也落在了檀机关的头上。
三十分钟……
一小时……
时间逐渐的过去。
吴元甫悄悄的磨绳索，居然颇有成效。
王云肖完全没察觉。
他的心思开始转移到卓云桂和黄尚身上。设想各种可能。
如果这两个家伙携款逃跑怎么办？
如果这两个家伙跑去告密怎么办？
最后总结出来，就是这件事，自己办的太着急了。有点毛躁。留下了很多隐患。容易被人揪住小辫子。
可是，眼看还有20个小时，他也没有其他办法了。
只能冒险，鲁莽的干。
反复提醒自己，下次必须注意……
下次不能这么莽……
忽然发现不对。
“哗啦啦……”
“哗啦啦……”
附近有一艘画舫向这边撞过来。
速度不快。但是径直撞击上来。
糟糕！
对面画舫问题。
王云肖的第一反应，就是有人来救吴元甫。
要命。
日谍还有帮手？
还发现了这里？
完蛋。
自己才一个人啊！
如果是被敌人围攻的话，分分钟翘辫子。
急忙拔枪。
想要开枪。最后又忍住。
好像还没有看到目标。敌人都没有看到，开枪也没用。
枪一响，反而会惊动其他人。
到时候，自己策划的漏洞百出的绑架案，可就没办法自圆其说了。
只有落草为寇的份……
“嘭……”
“哗啦啦……”
“嘭……”
两艘画舫结结实实的撞到了一起。
严格来说，两艘画舫的速度都不快。对方似乎也不是有意撞击。或许只是单纯的意外？
然而，两艘画舫都是庞然大物。互相挤压，后果严重。
船舷什么的，直接就被碾碎了。
作为被动撞击的一方，王云肖所在的画舫当然是最吃亏的。
摇晃……
断裂……
倾斜……
王云肖摔倒了。幸好抓住了一根木头。还好。勉强固定自己。
眼角的余光看到吴元甫一路狼狈的翻滚，直接摔入了水中。
王云肖：……
好吧。这个家伙死定了。
被捆绑的那个结实，然后落入水中，还能活命？
然而，他没有注意到，剧烈的撞击，正好绷断了吴元甫手腕上的磨损的绳索。在落水的瞬间，绳索解开了。
“噗通！”
吴元甫深深的落入水中。
一阵挣扎以后，绳索脱落。他恢复了自由。急忙水遁逃命。
什么？找王云肖报仇？
当然不是。王云肖就是一个小角色。他根本不放在眼里。
他要找的，是上川镜子！
还有檀机关！
他们才是罪魁祸首！
是他们出卖了自己！
此仇不报，誓不为人！
晚上应该还有一更。
王云肖有点狼狈的爬上岸。
还好。他是会游泳的。前世的必备技能。游泳和驾驶。
背后的画舫碎了。沉没了。
基本上可以肯定，就是一次意外事故。
撞击以后，没有人冲上来。也没有人拔枪射击。没有危险。
如果说是暗杀，未免太儿戏。
就算是他王云肖来策划，也不会有这么蹩脚的暗杀。
所以，纯粹就是意外。
事故造成的最大后果就是，吴元甫被淹死了。
估计一会儿就能将他的尸体打捞上来。在双手双脚都被捆绑的情况下，大罗金仙都会被淹死。
忽然打个冷战。
却是微风吹来。
幸好是夏天。否则，绝对重感冒。
警惕的看看四周。只有一些陌生人路过。并没有在乎他。
看热闹的人逐渐增多。不断有人跳入水中，试图救人。王云肖这边的画舫只有两个人，另外一艘画舫人却很多。
落水的人员当中，有相当一部分是女的。她们基本不会游泳。
坦白说，她们落水，凶多吉少。
“啪！”
“啪！”
蓦然间，枪响传来。
王云肖顿时一惊。急忙躲在了树木背后。
要命。
是谁开枪？开枪做什么？
枪一响。宪兵和警察都会赶来。复兴社可能也会派人来查看究竟。
完蛋……
自己有暴露的危险。
看看四周。急忙低头离开。忽然看到前面有家成衣店。
进去。买衣服。换上。
意外惊喜。居然有同款的中山装。急忙买下来。还多买了两件。放随身空间。
将脱下来的湿衣服包好。藏随身空间。然后走人。
这年头，没有摄像头，应该不会有人记住自己。暂时安全。
低头走人。忽然遇到一个花枝招展的女子。
心思一动。上去将对方一把搂住。然后用力蹭她的脸。然后迅速的走人。
同时，甩给她一枚大洋作为报酬。
女子：……
本来是要叫喊的。发现是大洋，立刻闭嘴。
王云肖走出两条街。上车。走人。
他到来秦淮河的借口，是放纸条。时间已经耽搁了。
找个理发店。进去。将头发吹干。
这年头已经有吹风机。正好用上。
搞定。
里里外外，再也没有落水的痕迹。
开车到偏僻的地方，仔细检查一遍。将手枪上的水渍也仔细擦干。
仔细检查。确信再也没有任何遗漏。
深呼吸。
回忆之前发生的一切。看看有没有明显的漏洞。
感觉到处都是漏洞。
不过，只要吴元甫死了，问题就不大。
行，就这样吧。
就自己目前的水平，想要完美无瑕，天衣无缝，根本不可能。
见招拆招。
见步行步。
开车回到火车站。
钟阳、吴六棋等人正在周围布控。
监视的目标，当然是贺生一郎（周朝安）。
不是担心这个日谍跑路。而是等着有更多的日谍自投罗网。
钟阳看了王云肖一眼，低头。
吴六棋也是看了一眼，跟着低头。装没看到。
王云肖故意问道：“做什么？我脸上有花吗？”
“队长。你脸上有粉。”吴六棋是个凶悍的实诚人，低声提醒。
“呃……”王云肖急忙用衣袖去擦自己的脸。
钟阳悄悄的看了看。欲言又止。
王云肖继续擦了擦。
“干净没有？”
“看不到了。”
“不许说出去。不然要你们好看。”
“是。”
钟阳和吴六棋低声回答。
心知肚明是怎么一回事。
王云肖肯定是顺路去青楼清热降火了。呵呵。
“有什么情况没有？”
“一切正常。”
“草……”
王云肖满脸的遗憾。
钟阳和吴六棋都是深表同情。这回来的速度太快了。草草了事啊！
唉……
“你们看着。我找个地方眯细一会儿。”
“去吧，去吧！”
钟阳和吴六棋都是非常善解人意。
事实上，王云肖是真的困。
主要是落水了。湿身了。头发也是急匆匆的吹干的。
急急忙忙的转场。脑子累。身体累。
在旁边找个旅馆，开了一个房间，进去就躺下。
确实累。但是睡不着。
刚才发生的事情，太刺激。太紧张。哪里睡得着？
这里可是戴老板眼皮底下。
在戴老板眼皮底下搞事情，你说刺激不刺激？
简直就是在走钢丝……
幸好，最终有所收获。
十五万大洋到手。
想到满满当当的收获，紧张和焦虑又逐渐散去。
人为财死，鸟为食亡。
风险越高，收益越大。
那谁不是说了吗？风浪越大，鱼越贵。
如果不是吴元甫这样的大鱼，怎么可能这么轻松的就勒索到十五万大洋？
可惜了。没有足够的时间。
吴元甫肯定还有其他的资产。深挖肯定收获更多。
不过，那都是戴老板的事了。
吴元甫淹死了。必须收网了。
否则，一旦他的尸体被发现，自己就失去了先机。
再次回忆之前的绑架案。
努力发现漏洞以便弥补。
第一次策划绑架案，感觉非常不完美。似乎有很多漏洞。以戴老板的精明，不知道会不会发现？
危险肯定是存在的。
里面有很多的环节，都有可能泄密。
说不定自己什么时候就被人盯上了。
但是没办法。
这个世界上，本来就没有100%保密，万无一失的事情。
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
只要自己去做了，就肯定会留下蛛丝马迹。
就看老天爷是否眷顾了。
如果真的暴露了，没啥说的。直接自爆。
他的随身空间里面一直都放着有手雷的。
反正，可以死。但是绝对不可能被活捉。
迷迷糊糊……
恍恍惚惚……
“笃笃！”
“笃笃！”
忽然间有人敲门。
王云肖立刻惊醒。立刻拔出手枪。上膛。
是有人来抓自己了？
草，谁动作这么快？
小心翼翼的挪到房门背后。藏好。举枪。
缓缓的问道：“什么人？”
外面没有回答。
王云肖顿时紧张。
玛德，难道自己这么快就暴露了？
草……
自己果然不适合干特工……
关键是，刚刚勒索到的十五万大洋，自己还没有拿到手啊！
“是我！”
忽然有人回答。
王云肖顿时一喜。
啊，原来是黄尚啊！他居然来了？
但是依然小心，没有开门，而是谨慎的问道：“什么事？”
“没有打捞到吴元甫。他还没死。”黄尚在外面低声回应。
“什么？”王云肖一愣。
将房门打开。探头。发现只有黄尚一个。
急忙将他拉进去。同时关门。
“怎么回事？”
“吴元甫没死。你放他走了？”
“没有。他落水了。”
“我们找到了捆绑他的绳索。但是没有发现人。绳索被挣脱了。”
“什么？”
“我们刚刚回来，就看到漂浮在水面上的绳索。但是没有看到人。”
“草！”
下一更明早八点左右
吴元甫居然没有死！
他居然挣脱绳索逃跑了！
吃惊……
但是，王云肖并不慌乱。
因为之前，他也曾经想过，要不要放对方回去。
放对方回去给林小妍添堵。
对于出卖自己的人，没有谁愿意放过。
吴元甫也不例外。
如果吴元甫不死，林小妍肯定有麻烦。
林小妍有麻烦，就有可能造成日寇间谍内部的纷争。甚至是内讧。
日谍内讧，对中国人肯定是好事。
所以……
“跑了就跑了吧！”王云肖缓缓的说道。
“要不要追回来？”黄尚担心有后果。
“不用。”王云肖摇摇头，“他活着回去，说不定比死了还有用。”
“这是银票……”黄尚拿出一个信封。
王云肖接过来。打开。
里面是厚厚的银票。
都是花旗银行的。有500元的。有1000元的。
这里提到的元，都是银元。不是纸币。上面有备注，都是按照鹰洋计算的。鹰洋就是墨西哥银元。成色足，分量足，很受欢迎。
如果备注是按照袁大头计算的话。那就是国内自己铸造的银元。重量和成色都有折扣。
丰汇银行这边就是按照袁大头结算的。吃差价。黑心。
王云肖从里面拿出两张1000元的。其他的全部递给黄尚。黄尚顿时愣住。
“这……”
“和你女儿联系。”
“做什么？”
“我雇请他们来杀日寇。”
“这……”
“当土匪没有什么前途。迟早都会被剿灭。杀日寇是保家卫国，光宗耀祖，以后族谱可以新开一本。县志都有单独一页。”
王云肖一本正经的说道。
这可不是忽悠。实际情况就是如此。
杀日寇，保家卫国。抗战胜利以后，肯定会记载你的功劳。
只要你留下名字，留下事迹，族谱都会特别处理。县志也会单独记录一页。你的后代，都无上荣光。
当然，你得稍微表现出色一点。不能泯然众人矣。
在淞沪，有十九路军。
但是在金陵，王云肖没有任何帮手。
一个卓云桂，一个黄尚，似乎都不太靠谱的样子。
第一次绑架，搞的一地鸡毛。
“我叫她来吧！”
“这就对了。剩下的银票，你拿五百元。其他的，都作为他们在金陵落脚的经费。”
王云肖毫不吝啬。
想要别人卖命。金钱必须到位。
说什么都是假的。
只有大洋是真的。
“这么多……”
黄尚感觉极度震惊。
这可是十万大洋啊。
王云肖拿走两千，他拿走五百，还剩下九万七千五！
全部都给九雁山作为活动经费？
这么大手笔的吗……
“好了，这件事，你去处理。”王云肖摆摆手。
好了，黄尚绝对不会出卖自己了。
如果他真的有个女儿的话。只会将这件事掩盖的严严实实的。
毕竟，十万大洋里面，他和女儿可是拿了九万八。去告密的话，首先死的就是他们两个。他们还没有这么傻。
“是。”
黄尚转身离开。
王云肖下楼。找电话。打给毛人凤。
这家伙是戴老板的看门狗。要找处座，必须先找他。一般人都这样做。
不久，电话接通。
“毛秘书，是我。王云肖。”
“原来是少龙啊。你说。”
“毛秘书，我有个事情请教你。我发现吴元甫失踪了。”
“吴元甫？你怎么知道的？”
“我今天去了秦淮河，发现他也在。然后他落水了。然后就没有找到。”
“他发生意外了？”
“我不知道。没有尸体。也找不到人。可能是跑了。之前有个事情，我一直不太敢肯定。就是我隐约感觉，小白宫里面隐藏有日本人。可能是吴老板被日本人劫持了……”
“等等。”
毛人凤立刻感觉事关重大。
吴元甫！
日本人！
挟持。
他立刻想到了某种可能。
而这种可能，或许就是复兴社一直以来都在追寻的答案。
“你立刻回来。”
“我马上报告处座。”
“快！”
毛人凤很果断。
他也是有些魄力的。已经看到了破案的曙光。
袭击鸡鹅巷的日寇，很有可能在小白宫里面。
吴元甫就是挡箭牌。
“好！”
王云肖挂掉电话。
他的目的达到了。毛人凤果然猜到了。
很好。事情差不多结束了。
以处座的聪明，肯定会立刻推断到前因后果。
其他的事情，他们都会脑补。
扔出一个大洋作为打电话的费用。开车走人。
“处座！”
这边，毛人凤急匆匆来见戴老板。
戴老板正在看一本古籍。他缓缓的将古籍合上。抬头看着毛人凤。
点点头。
“处座，少龙怀疑袭击鸡鹅巷的日寇就隐藏在小白宫里面。吴元甫被挟持了。眼下消失无踪。”
“小白宫的周围，有我们布设的暗哨吗？”
“有。阎广坤在。”
“很好。等少龙回来。我们立刻去小白宫。”
“处座……”
“我亲自带队。”
“明白了。”
毛人凤垂手肃立。
搜查小白宫，后果非同一般。
如果没有确凿的证据，处座也不方便出面。
但是现在，吴元甫失踪，就是很好的借口。
我不是来搜查。
我是来找人。来救人。
“去准备！”
“是！”
毛人凤转身出去。
所有人立刻忙碌起来。各自准备武器。
为了安全起见，所有的汤姆森冲锋枪都被提取出来。每个行动组都有配备。
情报科长周伟龙疑惑的看着毛人凤，“齐五……”
“大行动。处座亲自带队。”毛人凤没有说原因。
“明白。”周伟龙于是转身准备。
所有人都是全副武装。
刘道武和戴一策带着各自的行动组，增援阎广坤。封锁小白宫的四周。
半小时以后，王云肖急匆匆的赶回来。
“处座。”
“什么时候发现的？”
“报告处座。我刚刚来到的时候就发现了。”
“为什么不报告？”
“我听别人说他背景太大，怕搞错了，得罪人……”
“你啊……”
处座悻悻的挥挥手，让他不用解释了。
这也是人之常情。他之前也没有怀疑吴元甫。或者说，是不敢怀疑。免得给自己带来麻烦。
王云肖只是一个新进的后辈。有这样的顾虑，很正常。
“现在确定了？”
“确定了。小白宫里面，肯定有日本人。”
“军中无戏言。”
“我保证。”
“好。出发！”
处座站起来。向外走。
其他人早就严阵以待。立刻跟着出发。
很快到达小白宫。距离不远。
阎广坤已经得到信息，加强了戒备。连轻机枪都准备了。
王云肖下车。
没错。里面还有三个小红点。
看来，那三个日寇还没有转移。很好。要抓的就是现场。
“上！”
他直接朝里面走。
其他人持枪跟上。
撞开门。
里面空荡荡的。没有人影。
大理石地面非常干净。仿佛能反光。屋顶挂着水晶吊灯。
王云肖默默的摸索着靠近目标。
这边是一个小花园。目标在小花园下面。
所以……
有地下室。
但是不知道出口在什么地方。
仔细寻找。
“不像是挟持……”
阎广坤若有所思，随即被王云肖拍拍肩头。
他立刻意识到自己说错话了。急忙闭嘴。
明白了。真相不重要的。重要的是后果。
现在的情况，估计所有人都猜测到，吴元甫是在包庇日本人。甚至可能是日寇同党。但是不能说出来。
否则，有很多人面子上会不好看。但是说成挟持，就没问题了。
刘道武和戴一策开始寻找地下室入口。
仔细的找……
反复的找……
终于，机关被触碰到了。
一块青石板悄悄的挪开。
下一更12点前。求一点推荐票。谢谢。
王云肖悄悄的退到后面。
地下室里面的日寇，肯定是要负隅顽抗的。
用膝盖都能想到，战斗肯定会非常的激烈。
估计没有一番苦战……
“啪勾！”
“啪勾！”
果然，里面有枪声传来。
王云肖觉得这个枪声有点刺耳。好奇的看着阎广坤。
“是鬼子的三八式步枪。”
“哦……”
王云肖若有所思的点点头。
这些日寇不简单嘛。居然在里面准备了三八式步枪。
估计是吴元甫准备的。
那些日寇老兵，都是外来的。路上肯定不可能带枪。
尤其是那么长的步枪。
以吴元甫的身份，想要在地下室里面囤积一点武器装备，也是轻而易举的事。三八式步枪在国内存量很多。
一部分的粤军，还有一部分其他军阀，都装备有三八式步枪。
日寇也死死抱着三八式步枪不放。以致后来一直都没有改良。
“砰！”
“砰！”
刘道武等人举枪还击。
但是没什么用。根本看不到敌人在哪里。
地下室里面到底是什么构造，没有人知道。吴元甫不在。其他知情人也全部不在。
“手雷！”
“轰隆隆……”
“轰隆隆……”
几个手雷扔进去，在里面闷响。
不知道有没有炸到日寇。里面暂时是没动静了。
“上！”
“上！”
刘道武挥挥手。
几个特工持枪悄悄的摸索进去。
“啪勾！”
“啪勾！”
蓦然间枪响。
立刻有两个特工中弹倒下。
很糟糕。
都是一枪致命。
说明里面的日寇老兵真的很厉害。
枪法非常精准。
“混蛋！”
“手雷！”
刘道武大怒。下令继续用手雷招呼。
很快，更多的手雷扔进去。在里面爆炸。然而，谁也不敢保证。里面的日寇就被炸死了。
“上！”
“上！”
戴一策命令几个特工趴着进入。
结果也遭受到敌人的袭击。很不幸。又有三个特工中弹殉难。
“混蛋！”
“狗日的！”
各种叫骂声传来。
一时间，居然拿地下室没办法。
明知道敌人就在里面。但是短时间内，就是无法攻进去。
需要找知情人了解里面的结构。
需要准备更多武器。
实在是不行，只有动用炸药包了。
手雷的威力不够。
又或者是将多个木柄手榴弹捆绑在一起……
王云肖悄悄的离开。
这种强攻的事，和他没什么关系。
他还是趁着所有人的注意力都集中在地下室的时候，捞点外快。
君子爱财，取之有道。
掠夺日谍的钱财，完全没有心理压力。
那么大一幢洋房，装修那么豪华，吴元甫又是突然被绑架的。要说没有一点浮财，那是绝对不可能的。
哪怕是一个两个大洋，他也来者不拒。多多益善。
蚊子肉也是肉不是。
先上来二楼。找到吴元甫的卧室。
发现这个家伙还是非常懂享受的。卧室居然有三间相连。
其中一个是男主人的卧室。其他两个，都是夫人的卧室。
两个夫人？
玛德。美得你。还齐人之福。
入目之处，都是绫罗绸缎。珠光宝气，极尽奢华之能事。
所有的物品，都价值不菲。如果是拿去拍卖的话，至少也能卖好几万大洋。可惜，这些东西，都和他无关。他也不要。
他的目标是非常专一的。就是只要银票、美元、英镑等。
上等的珠宝当然也要……
先搜刮两个夫人卧室。
忽然眼神一闪。真的看到了一条翡翠项链。
好家伙。通体碧绿。有点帝王绿的潜质。看看四周，没有人。于是果断的收藏起来。
无论是不是帝王绿，据为己有再说。以后再找人鉴定。
看到其他值钱的珠宝，也全部吞没。只留下一些不值钱的次品。散落在桌面上。
“少龙！”
忽然有人叫。
回头一看。发现是毛秘书。
王云肖挺直身躯。将自己的衣兜翻出来。表示自己什么都没拿。
“你啊……”
毛秘书摇摇头。
觉得王云肖这个动作有点幼稚。
其实，这么多的珠宝首饰，拿一两件又怎么啦？
来都来了，难道还能空手回去？
“不要让其他人看到。”毛秘书低声吩咐。
“是。”王云肖心领神会。
当着毛秘书的面，将一对翡翠手镯放入衣兜。
想了想，又拿起一串翡翠项链，也放入衣兜。
然后压了压衣兜。尽量碾平。
然后看着毛秘书。
“去吧！”
毛秘书笑着点点头。
王云肖于是放心离开。
心情愉快。
“啪！”
“啪！”
外面还继续传来枪响。
估计战斗一时半会结束不了。于是到其他地方继续搜刮。
卧室搜刮过了。储藏室？餐厅？客房？
不过，现在各个地方，都已经有特工开始成双入对……
错了。是两人一组。开始登记所有的资产。
显然，这些资产都是复兴社的了。
“啊……”
忽然间，有人低声惊呼。
王云肖立刻跑过去。看到一个房间里，摆满了各种枪械。
有手枪、冲锋枪、步枪。都是进口货。
一把把都是崭新崭新的。上面的枪油味都还清晰可闻。
暗暗惊讶。
这个吴元甫，真是厉害啊！
家里私藏这么多的武器。简直就是无法无天。
可惜，自己没有及时发现。否则，肯定得贪墨几把柯尔特m1911手枪。它可是好东西。
“张队长！”
“张队长！”
两个特工立正行礼。
王云肖点点头。摆摆手。示意他们不用规规矩矩的。
“先登记造册。”
“是。”
两人转身清点。
王云肖趁机拿了两把柯尔特m1911手枪藏起来。
不拿白不拿。
雁过拔毛。绝不空手而归。
可惜，大件的武器装不了。随身空间容积太小了。
心满意足的转身出来。
“少龙！”
“少龙！”
毛秘书忽然出现。
王云肖停住脚步。疑惑的看着他。
“跟你来。”
“是。”
王云肖跟着他，来到旁边的小花厅。
处座就在这里闲坐。他是老大。具体的事务当然不需要他亲自动手。
他只需要坐在这里，就能掌控一切。
“处座！”
毛秘书拿出一张相片。
处座接过去。看了看。又抬头看着王云肖。
王云肖：？？？
看我做什么？
处座将相片递给他。
王云肖接过来。发现是一张女人相片。
很漂亮。
很年轻。
但是没有名字。不知道是谁。
疑惑。
找我做什么？
相片有啥用？
“这张相片伱带着。”
“如果遇到她，用美男计拿下。”
白天停电了。现在才恢复。唉。求点推荐票。
美男计？
王云肖疑惑的看着戴老板。
又低头看看自己。
好像自己和美男计不挨边吧……
他真的相貌平平无奇，并没有丝毫出色之处。
绝对算不上美男子。
当然，这不是关键。
关键是，这个女人是谁？为什么要拿下。
“她姓宋。”
“什么？”
“宋子瑜。宋家的人。虽然是远房堂侄女，夫人也是认可的。每逢重要节日，都会来拜访夫人。”
“啊？”
王云肖愕然。
处座说的夫人，当然是那位夫人。
她的堂侄女……
有点晕。等等。我要冷静冷静。
现在的宋家，可以说是地位显赫。哪怕是在老蒋的面前，也是可以给点颜色的。
但是！
和我有什么关系？
我连一条咸鱼都算不上。去泡宋家女？
想死……
断然摇头。
这不是火坑。这是硫酸井啊！
“怎么？不想？”
“处座，我有自知之明。我知道自己是什么货色。你们就别为难我了。”
“是觉得哪方面配不上？”
“无论是人品、学识，还是才华，还是财力，我都配不上。”
“不要妄自菲薄。事在人为嘛！”
“真的不行。”
王云肖直白回应。
行就行。不行就是不行。
咱不打马虎眼。
也没什么丢人。
“如果我们给你制造机会呢？”毛秘书忽然说道。
“什么机会？”王云肖眉毛上扬。
“如果我们让你掌控吴元甫的实业，继承他的所有资产呢？”
“什么？”
王云肖一愣。
感觉脑子完全不够用。
话说，伱们两位，思维跳跃的也太快了吧。
才刚刚冒出一个宋子瑜。现在又忽然要我继承吴元甫的资产？这又是哪一出？
天！
我才绑架了吴元甫。
本来是要弄死他的。结果，被他给逃跑了。
我还想着怎么弥补破绽呢。你们忽然冒出一个怪诞的念头，让我掌控吴元甫的实业？
扯淡！
荒谬！
绝对不可能……
等等。
忽然间明白过来。
所谓的让自己掌控。其实就是一个幌子。
处座怎么可能舍得将那么多的资产，都送给自己？扯。毛人凤也不可能。
真以为他们是善人啊！大公无私！
其实，想要吴元甫资产的是他们。但是又必须找个幌子。
要知道，想打吴元甫资产的人很多。至少，宪兵司令部那边就有兴趣。谷正伦也有可能亲自下场。
吃相太难看，就会有人出来挑事。
所以，必须找个白手套。自己就是他们物色的白手套。
两边纷争一起……
得，自己就是夹在中间的那个炮灰。
危……
都不安好心啊！
一个个都不是善茬。都想要自己的命……
“怎么说？”
王云肖装出虚心求教的样子。
实力不如人的时候，必须果断的示弱。扮顺从。
等自己足够强大，立刻翻脸。
“在秦淮河边，你见过吴元甫最后一面，是吧？”
“是。”
王云肖点点头。
确实。吴元甫落水前，遇到的就是他。
当然，他向处座报告的场景又是另外一回事。但是无论真假，吴元甫最后确实是遇到他了。
“那就没问题了。”
“嗯？”
“你就对外宣布，吴元甫已经将所有资产赠送给你。”
“赠送？”
“对。有书面资料。有他的签字画押。”
“嗯？”
王云肖没反应过来。
书面资料？
签字画押？
哪里有？
自己和吴元甫根本不熟，他怎么可能将资产赠送给自己？白日做梦都没可能啊！
“咳咳！”
“咳咳！”
毛秘书咳嗽。
王云肖：？？？
片刻反应过来。
哦，所谓的书面资料，签字画押，都是假的。
复兴社会将所有的资料都准备齐全。煞有其事。反正吴元甫已经死了，死无对证……
制造假凭证什么的。复兴社向来很专业。
但是！
等等！
吴元甫还没死。他还有可能回来的。
有可能回来的……
“万一吴元甫回来怎么办？”下意识问道。
“你放心。即使他没有死，也不会用这个身份回来了。”毛秘书意味深长的笑了笑。
王云肖：……
以手扶额。
等等。我需要想一下。
你们的思维跳跃的太快，我跟不上。我得想想。
处座对他的表现很满意。
算不上聪明。就是有点特殊能力。刚好。他就喜欢这样的人。
如果太聪明，反而不容易控制。也容易阳奉阴违。
“他，他，他可能是……”
王云肖努力的想了一会儿。忽然醒悟过来。
其实有一小半是装的。这次没有想太久。
毛人凤的意思，是吴元甫可能也是日谍一份子。现在身份败露，肯定不敢回来了。
即使有胆量回来，也不可能继续使用吴元甫这个名字。
小白宫里面窝藏有三个日寇，这是板上钉钉的事实。吴元甫敢说自己不知情？
哪怕他不是日谍，复兴社也会将他弄成日谍。然后交差。
所以，“吴元甫”这个人，彻底死了。
再也没有第二个吴元甫。
吴元甫的实业，自然也就落在了王云肖的手里。
不对！
是落在复兴社的手里。
不对！
准确的来说，是落在戴老板的手里。
“对！”
毛秘书点点头。
王云肖于是沉默。
原来他们早就想好了啊！
这帮家伙！
脑袋真不是盖的。
还以为会直接没收呢！没想到，有更好的办法。
如果是没收的话，复兴社也不可能完全独吞。其他人眼红，肯定要分走一大半。否则，就会背后告状，最终可能被老蒋直接没收国库。
话说，老蒋现在肯定也挺缺钱的。这么一个大肥羊，他也不会放过。
“为什么是我？”王云肖继续疑惑。
“因为有你有特殊的能力。”处座缓缓的说道。
王云肖又想了想。才明白。
将自己推出来，其实也是一个诱饵。
如果日本人簇拥上来，刚好一网打尽。再收拾几个日谍。
这是一箭多少雕来着？
肯定不止双雕了。三雕、四雕可能都有了。
“那……”
“从今晚开始，你就住在小白宫。”
“啊？”
“从现在开始，你就是吴元甫的资产继承人。他的一切，都是属于你的。”
“啊……”
王云肖下意识的看看四周。
匪夷所思。
荒唐怪诞。
好像哪里不对……
富丽堂皇的小白宫居然成了自己的家？
不会吧？
这么豪华，这么奢靡的别墅啊！
拜托，我就是复兴社一个小小的队长。加入复兴社才三个月。何德何能……
目光无意识的打量四周。
看到璀璨夺目的水晶吊灯，估计至少十万大洋……
看到整洁光滑的大理石地面，估计至少也得十万大洋……
还有旋转式楼梯……
还有又软又大的床，名贵床上用品……
糟糕！
抵挡不住的诱惑！
他可耻的沦陷了。
“以后，你可以将方慕雨带回来这里。”处座意味深长说道，“我想她一定会来的。”
危险吗？
非常危险。
乐意吗？
一般乐意。
然后又变成比较乐意。
关键就在于吴元甫的资产。这个家伙的资产真的很多。
王云肖敲诈勒索到的十五万大洋，只是其中的一小部分。
事实上，吴元甫的大部分资产，都是实物。
比如说粮食。
比如说粮仓。
比如说粮船。
吴元甫拥有自己的粮食仓库，拥有自己的运输船只。
根据不完全统计，他麾下的盛平粮号，拥有雇工超过五百人。主要的业务，就是粮食贩卖。低买高卖。
大部分的粮食，都是来自湖广（湖南、湖北）。收购。集中。然后装船。运输到金陵。在金陵贩卖。金陵的相当一部分的粮食供应，几乎都是来自这个盛平粮号。其中包括相当数量的军粮，也是盛平粮号负责供应。
包括复兴社自己购入的粮食。
难怪戴笠要想办法将其控制。但是又不想直接没收。目的就是要继续维持它的运转。
只要它继续运转，就能带来源源不断的利润。
而且，如果盛平粮号忽然间终止运作，可能会给整个金陵粮食市场都带来震荡。然后引发社会动乱。从而给某些人兴风作浪的机会。
从这个角度来说，稳，非常必要。
日谍要抓。但是也不能自乱阵脚。
“这是三月份的粮食入库、出库记录。”毛人凤拿出一本厚厚的账本，是从小白宫里面搜出来的，“光是在金陵，就有一千八百多万斤粮食入库，有一千九百多万斤粮食出库。按照每个人每月消耗30斤粗粮计算，可以满足六十万人一个月需要。”
王云肖暗暗惊讶。
这是非常庞大的数字了。
因为金陵的人口，并没有上海那么多。
最多两百多万人。
几乎是等于四个人里面，就有一个人的粮食，是从盛平粮号出去的。
厉害。
日谍真会做生意。
幸好抗战还没全部爆发。否则，后患无穷。
一旦军队缺粮，自己就会崩溃。
想了想，王云肖小心翼翼的说道：“处座，我来接管盛平粮号，会不会搞破产啊……”
“胡说八道！”处座板着脸，“你有什么办法搞破产？”
“我……”王云肖心想。不会经营不就破产了？还需要说？
“不会的。少龙。”毛秘书含笑说道，“有我们复兴社在背后扶持，粮号只会有更多的客户。”
“哦……”王云肖欲言又止。
明白了。这件事，他没有发言权。听命令就是。
盛平粮号如何经营。自然有处座和毛人凤琢磨。
这两个都是人精。肯定不会亏。
随着复兴社实力不断壮大，粮号也会水涨船高。
既然如此，那就没事了。自己非常愉快的接受。
过过大老板的干瘾也好。
至少，晚上可以睡舒舒服服的弹簧床，盖柔软的真丝棉被……
恐怕处座都没有这样的待遇。
嘿嘿。
“你要小心。”处座又吩咐说道。
“明白。”王云肖点点头。
处座的意思，是日本人肯定不会善罢甘休的。
肯定会报复。
他们的报复，会冲着王云肖来。
正好，王云肖可以利用自己特殊的能力，将他们一网打尽。
来的越多，死的越多。
“我们的人，就驻守在小白宫的四周。随时候命。”毛秘书进一步解释，“只要有信号，一个都跑不掉……”
“轰隆隆……”
话音未落，隔壁一声巨响。
好像是集束手榴弹爆炸了？
看来，外面的人开始调来木柄手榴弹，还有炸药包了。采取最暴力的解决方式了。
既然无法强攻进去，那就彻底炸死。
“轰隆隆……”
“轰隆隆……”
果然，连续的爆炸声传来。
后面的应该是军用炸药包。爆破威力非常强。
一个红点消失、
看来，有一个日寇被炸死了。
不久以后，又一个红点消失。
看来，第二个日寇也完蛋了。
然后是第三个……
得，所有的日谍全部完蛋。军用炸药包的威力，真不是盖的。
“我去看看！”
王云肖按捺不住。
迅速来到地下室的出口附近。
果然，这里已经一片狼藉。炸药包将附近炸成一片废墟。
感觉有些心痛。
这帮糙人啊。将我的房子炸成这样。
没错，这是我的房子……
无论是真是假，现在都归我王云肖所有。我今晚就住在这里。
还好。这个地下室，是在后花园的。不在主体建筑里面。否则，如此剧烈的爆炸，估计里面的水晶吊灯肯定保不住。
“叮叮叮……”
“叮叮叮……”
纵然如此，也是不断有清脆的撞击声传来。
那是水晶球在不断的相互撞击发出的声音。
非常悦耳。
“上！”
“上！”
戴一策命令手下冲进去。
这一次，里面再也没有枪响。整个地下室都成废墟了。
废墟里面都是乱七八糟的杂物。
好不容易才找到三具残缺不全的尸体。应该是日寇无疑。
一个个都死的四分五裂的。处座也没办法将他们吊死了。
战斗结束。
“处座，我的任务算完成了吧？”王云肖来到处座的面前，委婉的说道。
“完成了。”处座点点头。
“那……”
“什么？”
“没事了。”
王云肖转身就走。
内心暗暗残念。
真是的。说好奖励一万大洋的啊！又赖账……
果然，领导的嘴，骗人的鬼……
“等等！”
“回来。”
处座想起来了。
好像自己答应了对方什么。
这个钱迷！
真是……
也不知道李伯齐是从哪里找回来的怪胎。
真是掉到钱眼里面去了。
鄙视对方。
但是自己之前已经开口允诺，自然不能反悔。
对这个家伙又信任几分。
这种恶劣的品行，肯定不会是红党。可以放心的用。大胆的用。
“是。”
王云肖转回来。
处座摆摆手。
“你自己从吴元甫的资产里面拿一万大洋。”
“是。”
王云肖规规矩矩的答应着。
还行。虽然是借花献佛。至少没有赖账。说给就真的给。
“谢谢！”
弯腰行礼。
一本正经。
“伱要那么多钱做什么？”处座忍不住问道。
“娶媳妇。”王云肖一本正经的回答。
“宋子瑜的事，你记得全力以赴。”
“我……”
“她是宋家人。宋家财大气粗，肯定不会要你的彩礼。你娶到就是赚到了。你可以节省很多很多钱。”
“呃……”
王云肖无语。
道理好像是这么道理。
但是……
说笑呢！我和宋家扯上关系。
以后岂不是越滑越深，越套越牢？想要脱身，才发现泥足深陷，那就悲剧。
“记住了？”
“记住了！”
王云肖昂首回答。
转头就忘记了。
……
同一时间。皖南山区。某地。
“李云雁同志，往后的形势会更加困难。特委指示，红军战士要化整为零，采取多样化的战斗方式。以生存为第一要务。我们一定要坚持，坚持就是胜利。”
“我知道了。”
“壁虎同志已经到了金陵。应该会有好消息。”
“明白。我听从壁虎同志的安排。”
“主意斗争的方式方法。”
“我知道的。”
下一更明早见。
有人急匆匆的赶来，向处座报告紧急事务。
王云肖立刻明智的告退。隐约听到“笕桥航校”什么的。也没在意。
随即，处座和毛秘书就急匆匆的离开了。
他们一走，王云肖就放羊啦！
哈哈，这是自己的房子哦！
虽然是只有居住权。那也是厉害得很。
你看美帝的总统，同样是只有居住权，没有所有权。嘿嘿……
“少龙！”
杨善夫冒出来了。
王云肖疑惑的看着他。又看看四周。
咦？刚才好奇怪。都没有看到他？
“有事？”
“托你个事。”
“说。”
“帮我安排几个人。”
“安排？”
“你不是接了盛平粮号嘛。帮我安排几个人在里面。工资按照最低标准支付就行。不给也没问题。”
“为什么？”
“我的线人。需要身份掩饰。”
“行！”
王云肖立刻答应了。
还以为是什么大事。原来是这么点小事。
有啥问题。
毫无问题。
回头就办。
“谢了。”杨善夫抱拳。
“自家人说这样的话。”王云肖摇摇头。表示不解。
忽然看到刘道武过来。
杨善夫于是告辞离开。
王云肖：？？？
“少龙。托伱个事。”刘道武也低声说道。
“说。”王云肖很干脆。
虽然两人之前有些不愉快。但是，他没有那么记仇。
反正没有实质性的伤害。
多个朋友多条路，对自己以后有好处。日寇才是死敌。
“帮我放几个人在盛平粮号。”
“线人？”
“对。”
“没问题。”
王云肖满口答应。
都是小事。没问题。
“谢了。”
“自家人，不用客气。”
王云肖摆摆手。
看到戴一策过来。刘道武于是离开。
“少龙……”
“你也要安排几个线人？”
“对……”
“行。给名单。”
王云肖非常爽快的答应。
借花献佛，顺水人情，跟处座活学活用。
“谢了。”
“回头请我吃饭。”
“没问题。”
戴一策笑着离开。
王云肖这才若有所思的吧嗒吧嗒嘴。
有意思啊！他们全部都要将线人放在盛平粮号，是什么意思？
多半是一些见不得人的家伙。
哪怕是换了身份，也得需要正经的工作掩饰。
好像卓云桂什么的。如果在盛平粮号挂个名。以后做事也方便很多。
忽然想起九雁山那些土匪。
如果她们来了，正好搞个护粮队。暗中带枪的。完美。
转头。
抽空给李伯齐打电话。
金陵这边的事情太多了。波谲云诡。他一个人看不穿。
在处座和李伯齐之间，他愿意相信李伯齐。
电话很久才接通。感觉李伯齐经常不在线？
哎呀呀，你别摸鱼啊！
我有很多问题请教的。
“什么事？”
“组长。是我。王云肖。”
“有事说事。”
“我……”
王云肖噼里啪啦的将一堆事都说了。
除了绑架吴元甫。还有各种贪墨。
这种事，爹娘都不能告诉。
“你想要先知道什么？”李伯齐慢悠悠的说道，“自己捋一捋。”
“我想知道，处座为什么要我继承吴元甫的资产。”王云肖脱口而出，“我应该不是最合适的人选吧。肯定还有其他人……”
“没有。你是我们复兴社准备推出来面对记者的明星。”
“什么？明星？
“对。这是第一步。后面接着还会有更多操作。”
“听不懂……”
“我们复兴社的名声很臭。知道吧。因为经常抓红党，被很多其他党派攻击。报纸经常将我们骂的半死。说我们不管日寇侵略，还在追剿红匪。眼看都要亡国了，还在内斗。处座的名字，经常是伴着臭鸡蛋出现的。”
“那……”
“将你推出来。可以获得良好的名声。你不是很会抓日寇间谍吗？正好堵住那些反对派的嘴。谁说我们复兴社不抗日的？谁说我们复兴社不管日本人的？我们一样抓日寇的好吧。”
“呃……”
王云肖无语了。
原来还有这样的原因啊！
敢情自己都成复兴社的形象代言人了？专抓日谍？
也罢，这个可以接受。
事实上，自己唯一的本事就是抓日谍。
“那……”
“埋头抓日谍就行。其他的，你都不用管。不懂就问。直接问处座就行。”
“那样会不会显得我很无能？”
“你觉得你很能吗？”
“不是……”
“处座好为人师。你刚好投其所好。”
“呃……”
王云肖无语。
也不知道电话会不会被窃听？
如果被窃听的话，李伯齐就死定了。背后这样说处座。
真的以为处座是菩萨啊！
暗暗的替李伯齐捏把汗。
“那宋子瑜……”
“她，做什么？”
“处座让我施展美男计，将她拿下。”
“你，美男计？”
“我推辞了。但是处座坚持。”
“那我明白了。”
“明白什么？”
“处座要的不是结果。是过程。可能是有其他人在追求这个宋子瑜。处座不乐意看到某种结果。于是派你出去捣乱。盲拳打死老师傅。只要将事情搅和就算是达到目的。所以，你就是一个搅屎棍的角色。”
“呃……”
王云肖再次无语。
什么搅屎棍。要不要说的这么难听。
但是，听完李伯齐的解释，心头的确是轻松了很多。原来是让自己去搞破坏啊！
那没事。
最擅长就是搞破坏。
就算对方是502胶水粘起来的cp，自己也将它拆了！
哼！
“那个宋子瑜和国母宋先生比较亲近……”
“什么意思？”
“她思想比较反动。不要太接近她。将事情搅和就行。”
“反动？什么意思？”
“曾经当面说过夫人的不是。被人拉走了。”
“那处座怎么还说夫人喜欢她？”
“逢场作戏嘛！谁不会。”
“啊……”
王云肖当场迪化。
要命哦，处座在故意给自己挖坑。
难道是在考验自己？
真是的……
“还有盛平粮号……”
“好机会。好好干。大把的油水。”
“呃……”
“你不是和财政部孔家有点关系吗？如果有他们照拂，以后钱途无量。金钱的钱。”
“呃……”
王云肖想起了孔凡松、孔志亮。
好像自己和他们的确有点交情。孔凡松还有事请自己去帮忙。
孔家的财政部是专门管钱的。不知道管不管粮。估计也能管。
钱粮从来不分家的。
卖粮，最关键是要能收到货款。
尤其是军粮的货款。经常拖欠。
但是，如果有财政部兜底的话，应该就没有大问题了。
哎……
忽然觉得，自己还真是左右逢源。
本来什么都不懂的。偏偏是还认识了不少人。似乎他们都喜欢自己傻乎乎的？
难道这就是传说中的傻人有傻福？
呸！
呸！
你才傻！
你全家都傻！
“队长！”
“队长！”
忽然间，钟阳急匆匆的赶来。
王云肖于是挂掉电话。收拾心情。傻就傻吧。郭靖也傻。最后还不是人生赢家……
“什么事？”
“处座让你去一趟空筹部。”
空筹部是什么？
全称是空军筹备指挥部。
它还有另外一套牌子，叫做全国航空建设会。
简单来说，就是搞飞机的。
狭义来说，就是搞空军的。
老蒋准备将全国所有的飞机都统一起来，组建统一的空军。空筹部，就是推进这项工作的。
“部长叫周至柔……”
“副部长叫闵刚……”
路上，王云肖恶补空筹部的相关资料。
他不知道这边发生了什么事。处座要将自己叫来。但是想来和日谍有关。
他唯一的能耐，就是抓日谍。不然请他来吃饭？
估计是空筹部有资料泄密……
停车。
接受检查。
进入。
发现处座不在。
哦，又是自己一个人来打天下。
行。习惯了。
迎接王云肖的，是一个中校军官。
“你是……”
“我叫王云肖。是复兴社特务处的。”
“辛苦了。我叫章平。文章的章。”
“请问……”
“坐下谈！”
章平摆摆手。
虽然是中校。也感觉很有权力。
怎么说呢？路上，王云肖已经被人提醒。这个空筹部，背后是夫人。
嗯，名义上，周至柔是部长。其实，真正的话事人，是委座夫人。
这一点。非常非常的重要。
必须清楚的认识到空筹部的能量。就是委座也无法干涉。
对。委座也就是简单过问一下。
具体的情况，夫人如果想报告就报告。如果不想报告，他也没办法。
问周至柔也没用。他就是一个傀儡。也不敢说实话。
夫人只管伸手要钱。说是要买飞机。但是最后到底买了多少飞机，连委座自己都不清楚。也没有人敢告诉他。
结果中日全面开战，委座还以为自己有很多飞机。没想到……
但是他也不敢说什么。再说，夫人就要生气啦！后院就要起火。
夫人代表的可不是一个人。
宋家、孔家都和夫人有着莫大的关系。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正襟危坐。
一本正经。
嗯，咱是来办公事的……
“请讲！”
“我们有一个参谋失踪了。”
“涉及到什么机密？”
“一份航空备忘录。”
“内容重要吗？”
“非常重要。是夫人刚刚从美国考察回来，和美国人达成的秘密协议。”
“怀疑是日本人偷走了？”
“除了他们，没有别人。”
章平一口咬定。
王云肖：……
说的好像很有道理。
但是，自己进来空筹部，扫描了一遍，并没发现日本人。
换言之，就是空筹部本身，没有隐藏的日谍。
当然，没有日本人不等于不会泄密。说不定里面有被日谍收买的奸细呢？
“备忘录有几份？”
“五份。”
“有记号吗？”
“有编号的。”
“丢失的编号是多少？”
“cEt4，英语。懂吗？”
“略懂。”
“那就好。不然要跟你们解释半天。”
“呃……”
王云肖不动声色。
难怪空筹部眼高于顶。敢情都是喝过洋墨水的啊！
厉害。会说英语。
其实我也会。爱法克由。明白吗？
一群只知道公费旅游，浪费国家宝贵资产的货！
包括部长周至柔在内，都曾经多次出国考察。有时候一去就是一年多。
这不是公费旅游是什么？
拿国家的钱，个人潇洒！
哼！
“我带你去看现场吧！”
“不用了。”
王云肖摆摆手。
一般的查案套路，对我没用。
我只懂得抓日谍。
如果这件案子没有日谍出现，那就破不了。实话。
“将失踪人员的资料给我。”
“好。”
章平吩咐人拿来资料。
王云肖接过来。翻了翻。记住了一个大概。
失踪人员叫做韩文山。军衔少校。职务是技术处第三科科长。三十三岁。浙省人。
“这个第三科是做什么的？”
“主要是研究飞机发动机的。”
“维修？”
“对。跟外国工程师学习。然后自己维修。”
“那他的英语很好？”
“不。他擅长的是法语。他负责维修的飞机，是法国人生产的。”
“哦……”
王云肖若有所思的点点头。
现在的民国飞机，组成非常复杂。来源也是五花八门。
根据自己恶补的资料。眼下，民国飞机主要分成三大块。一块是原来的东北军的。一块是粤军的。第三块才是老蒋的。
之前，是东北军的飞机数量最多，质量最好。可惜，没派上用场，就几乎全部送给日本人了。幸好部分飞行员跑出来。
排名第二是粤军的。陈济棠的。有一百多架飞机。很厉害了。
排名第三的，才是老蒋的。
但是到底有多少。老蒋本人都不知道。其他人就更加不清楚了。
夫人说是多少就是多少。但是夫人从不明说。
“怎么失踪的？”
“我们安排他带着备忘录坐车去笕桥航校。但是两天过去了，还没看到人。于是……”
“所以，韩文山可能两天前就失踪了？”
王云肖坐不住了。
这是什么效率！
人可能在金陵就被打闷棍了。两天后才来报告。
都足够别人挖几十米的深坑，将他埋的死死的。还找个屁。有两天的时间，凶手都能跑到国外去了。
还查个毛线。
难怪处座会让自己来。
敢情，他也觉得不好查。随便应付一下。
真是……
“也有可能。”
“那伱们当时怎么没说？”
“当时没有发现他失踪啊！两天后才发现的。”
“他一个人上路的？”
“对啊！”
“备忘录不是很重要吗？怎么只派一个人？”
“有什么问题？以前都是这样操作的啊！以前都没有出过事的。一直都是很安全的。”
“但是……”
“我们都是这样子操作的。从来没问题的。”
“打住！”
王云肖摇头。
他不耐烦了。这种破事，他才懒得管。
又没有油水。还反复强调自己没错。叽里呱啦。自己粗心大意，然后找我们来擦屁股。
特娘的，我们复兴社不管破案。破案找警察署。
“人来了？”
忽然一个女子清脆的声音传来。
王云肖回头。看到一个高挑女子。
没有穿军装。戴着眼镜。斯斯文文的。身材颀长。容貌俏丽。
嗯，这个可以有。可以和她聊聊。
美丽的眼镜娘……
“这位是……”
“她是技术处的杨副处长。杨丽初。”
“哦。杨处长。”
王云肖礼貌的表示问候。眼睛不由自主的乱瞥。
杨丽初立刻注意到了。嘴角微微一笑。也不在意。反而在王云肖面前坐下来。故意将胸前挺起来。
王云肖：……
糟糕。
遇到对手了。
女流氓啊！自己不是对手。
急忙收回眼神。
“怎么样？长的还行吧？”
“什么？”
“不懂？那算了。咱们说正事。”
“你说。”
“麻烦你们复兴社换个懂技术的人来。否则，沟通不了。”
“需要懂什么技术？”
“这个韩文山，掌握的是NId622的发动机维修技术。我怀疑他的失踪，和他的专业也有关。”
“你说说这个飞机。”
“它的翻译名是纽波特-德赫拉。原型机1928年首飞。1931年装备法国空军……”
“我们引进了多少？”
“五十架。”
“知道了。”
王云肖点点头。
将她的怀疑完全排除。
法国人的飞机。还这么古老。谁看得上。
敌人的目标，就是备忘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