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允到银行看了一下方毅给的那张卡里的金额。

  一百万，很朴实无华的数字，苏允很喜欢。

  【当前秩序值：440】

  这个秩序值系统自从苏允从异格者之家出来后一直没扣点，即使他已经五天没有履行秩序的职责。

  仿佛它那时候的扣点就是催促苏允早点离开异格者之家一般。

  苏允从银行出来，出神地想着。

  他回顾了一下这个秩序值系统的职责。

  抑制「混乱」，调控「灾祸」，扶持「全知」。

  混乱已经可以基本确定是异兽，那这个「灾祸」和「全知」指的又是什么？是灾祸侧异能者和全知侧异能者吗？

  如果是指灾祸侧异能者和全知侧异能者，那为什么「混乱」指的不是混乱侧异能者？

  难道是混乱侧异能者不值得称之为混乱？

  任重而道远啊。

  苏允叹了口气，他四处看了一眼没什么人，继续走路。

  他的走姿很奇怪，身体摇摇晃晃，地面上留下了浅浅的脚印。

  树上的绿叶簌簌地响了起来，有树枝掉落。

  树枝已经变得稀碎，像是被人用重物碾碎了一般。

  苏允在练习「践踏」。

  当初大眼珠子和「编纂史官」对峙的时候，苏允记得「编纂史官」仅仅向前踏出了一步就把大眼珠子召唤出来的小眼珠全部踩爆了。

  苏允现在的攻击手段非常匮乏。

  除了大眼珠子的血丝污染和【概念清除】，就只剩下了秩序值系统的「调动」和「践踏」。

  严格来说，「调动」只算半个攻击技能。只有存在异能和污染的时候能用，没有异能和污染存在就无法使用。

  【概念清除】固然好用，但标志性的马赛克容易暴露身份。

  因为【概念清除】涉及到了异兽的唯心性，因此它的使用需要苏允认为目标不存在才有效。

  面对单个敌人还好，若是在面对成群的敌人时，想要施展出来的难度会指数倍增加。

  所以现在普遍适用的攻击手段就只剩下了一个「践踏」。

  苏允摇摇晃晃地走完了回家的路，他奇怪的走姿引得行人频频注目。

  苏允回到家，脱了鞋躺在沙发上。

  「践踏」消耗的体力非常大，苏允现在犹如一刻不停地跑了五公里一般疲累。

  他闭上眼睛，沉入脑海深处。

  【当前秩序值特性：公心】

  【当前秩序值权能：调动】

  【其它权能：践踏】

  我被编纂史官抓到就是因为使用了它的权能「定义」，「践踏」也属于它的权能，为什么我用了一路「践踏」，编纂史官都没反应？难道是因为这是秩序值系统给我的吗？

  苏允对着天花板发呆，发现原本洁白的天花板变得昏黄。

  天花板怎么突然变黄了？

  苏允皱眉，他记得他以前每个星期都有打扫一次卫生。这才几天没打扫就氧化了？

  他揉了揉眼睛，再睁开眼时整片房间已经变得昏黄，房间里充斥着流动的烟雾。

  有些烟雾已经浓稠得化成了液体，缓缓从苏允身边流过。

  这是灵气的具象化。

  方毅是九阶异能者，他身上的灵气表现仅仅是浓郁，范围也只局限于他的周身半米。

  苏允从来没见过这么夸张的灵气总量。

  冲我来的？

  苏允眯了眯眼。

  他的眼眸不再黑白分明，无数细小的眼睛遍布其中，层层叠叠，毫无间隙。

  无数眼睛叠层，他透过墙壁看到了门外。

  门外空无一人。

  一股冲动突然涌上苏允的身体，他莫名地扭头看向茶几。

  茶几上多了一封信封，稠密的灵气随着这封信出现瞬间消失。

  「践踏」过后的疲累还没消失，苏允挣扎着要起身。

  肌肉酸痛，浑身无力。苏允的双腿像是被灌满了铅，沉重无比。

  起不来。

  算了，先睡会。

  苏允翻了个身，拿起沙发上的小被子盖在身上。

  ......

  漆黑线条组成的海面上，无数枯瘦的人手向上拍打，有一座浮空的小岛在云层之上。

  这里是异格者之家。

  “阿八......阿嘛......”

  李天宝流着涎水，口齿不清地呼喊道。

  他的头发已经脱落，只有一缕干枯的发丝飘荡。

  李天宝缓缓张开嘴，想要再次呼唤时，一股酸腐的气息从他喉中涌出。

  稀稀拉拉的几颗牙齿在他口里摇摇欲坠，每一个字的吐出都耗尽了他的全部力气和记忆。

  在他旁边，横陈着一具诡异至极的身躯。

  这具身躯赤条条地裸露着，每一寸肌肤都仿佛是一块扭曲的画布，上面密密麻麻地长满了人脸。这些人脸的形态不同五官各异，但都因痛苦极度扭曲，分不清眉眼口鼻。

  这是带着眼镜的腼腆的王开心。

  陈国新在两人身前，静静地看着他们两人的变化。

  在他的指导下，王开心和李天宝成功取悦了他们背后的异兽后，再配以异格者之家的一点点小小的、微不足道的、可以忽略的祝福后，他们对背后的异兽的理解更加深刻。

  “即使已经这样了还在人境吗......”

  陈国新上前摸了摸蜷缩颤抖的王开心的身体后，口中喃喃道。

  他能感觉到李天宝还停留在人境前期，王开心还好点，他比较敏感，感受刺激的能力更强，他已经快要突破到人境中期了。

  “也不知道苏允怎么样了。”

  陈国新撑着下巴，继续守在王开心和李天宝身边。

  “呜啊啊啊啊！！”

  李天宝突然发出凄惨的大叫，他口里本就所剩无几的牙齿又脱落一颗。

  他的身体毫无征兆地剧烈抽动起来，频率快得让人目眩。每一块肌肉都在痉挛，仿佛有无数只无形的手在拉扯他。他的口里发出呜呜声，似乎是在向谁求饶。

  “好啦好啦，宝宝不哭，”陈国新走上前，他的声音变得温柔，脑后的头发变长，身上披了一层柔软的米白色棉质家居服，她轻轻哼唱了一曲摇篮曲，“睡吧，睡吧，我亲爱的宝贝，妈妈的双手轻轻摇着你......”

  李天宝的身体渐渐平静，李天宝的灵魂仍受折磨。

  陈国新看李天宝平静下来，他的头发缩回成原来的短发，身上的保姆装也隐去。

  他看着李天宝和王开心的模样，突然感觉到心脏有点疼痛。

  “不要怪我，”陈国新口中喃喃道，“不要怪我，我都是为了你们好，我自己也有点难受......”

  他的身形闪烁，第二性征也在不断变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