维也纳·联合会展中心。

  高峰论坛开幕式结束后，会场内人潮涌动，媒体、投资人、创业者纷纷聚集在中央休息区，自发围绕几位重量级嘉宾进行社交与采访。

  李雪菲刚从主舞台后台走下，就被五六位国际投资代表团成员包围。

  她依旧是一身黑金勾边的西装裙，神情镇定，步伐优雅，举手投足间已完全摆脱过去那种“初创创业者”的谨慎，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沉静之中的锋芒。

  她不急着说话，只是认真倾听着来自欧洲AI联邦议会的议员提问，偶尔点头回应，态度不卑不亢。

  站在人群最外圈的沈君泽，一动未动，静静地看着那一圈围绕她旋转的世界。

  那里不再属于他。

  他甚至不敢走近——不是怕见她，而是怕她看见他后，依旧面无表情。

  就像刚刚那样。

  “抱歉，不认识。”

  那四个字比任何责骂都来得锋利。

  他第一次意识到，那个曾为他在深夜守候、在冷雨中咬牙站立、在沈家别墅里哭着问他“你到底想不想要这个家”的女孩——

  已经彻底消失了。

  而她，如今正以一种他从未见过的姿态，在属于她的新世界发光。

  一个财经媒体记者经过他身边，还未认出他，只看着他发呆的方向感慨：“你也在等采访李总吧？现在她太火了，几乎被各大投资圈围着转。”

  “以前我们都觉得她是依附于沈氏的，现在她比沈氏任何一个人都更有牌面。”

  记者一边整理器材一边感叹：“真想采访下她是怎么走过来的，简直传奇。”

  沈君泽听着这些话，站在一旁，没有反驳，也没有解释。

  他只是轻声重复了一遍：“她真的……不需要我了。”

  就在此时，一位法国创业代表热情举杯：“to xuefei, the future of intelligent systems.”

  “为雪菲女士干杯——她是智能系统的未来。”

  李雪菲笑了笑，举杯回应，用法语简单寒暄，毫无压力。

  沈君泽站在十米之外，隔着三层人群，望着她的侧影。

  那侧脸精致、冷静，目光中有种与过去完全不同的笃定。

  她眼里不再有依赖，不再有等待。

  只有“清醒”。

  一种只有真正走出过去、拥有自己世界的人，才能拥有的从容。

  他忽然想起两年前的一天。

  那时她还只是他身边一个安静的“家庭成员”，每天跟着助理去开小型项目会，回来后向他报告：

  “今天有两位投资人问我是不是你的代言人。”

  “我说，不是。”

  “他们不信。”

  他当时只是笑着拍了拍她的头，说：“你管他们信不信，做好自己的事。”

  而现在——

  她站在全球论坛中心，所有人信她，捧她，追随她。

  而他，只能远远望着，甚至没有站到她的世界里去的资格。

  这时候，主持人忽然宣布：

  “欢迎各位来宾参加下一场‘人工智能与国家治理体系’闭门论坛，特邀主讲人——李雪菲。”

  掌声再起，众人纷纷涌向她。

  她一边点头致意，一边接过邀请函，准备进入会议厅。

  就在跨入门前的一刻，她似有所感，侧头往回看了一眼。

  视线穿过重重人群，落在站得最远的沈君泽身上。

  四目再度相对。

  她没有笑，也没有惊讶。

  只是淡淡地点了点头，礼貌至上——

  如同见到任何一个不再重要的旧相识。

  然后，她转身入内。

  沈君泽站在原地，喉头一紧，拳头不自觉收紧。

  那点头，简直比拒绝还要让他难受。

  他宁愿她甩脸、冷嘲、甚至怒目而视。

  可她没有。

  她只是礼貌。

  仿佛那段过往，只是一场无关紧要的短剧。

  他自嘲地低头笑了：

  “我以为我还在你心里。”

  “可你走出来的时候，真的没有带走我一点点。”

  他离开会场，独自走到会展中心后花园。

  天空开始飘雪，风微冷。

  他站在雕塑下，望着雪落在掌心，耳边还回响着她刚才那一句：

  “抱歉，不认识。”

  他喃喃道：

  “李雪菲，你真的……赢了。”

  “赢得连我，都不知道怎么追上你。”

  他低头看了眼自己手机上那枚匿名收藏的评论截图。

  那是他曾在她财经采访文章下留言的那四个字：

  【我等你。】

  现在他才明白。

  不是所有等待，都有回音。

  也不是所有爱，都有结局。

  她的世界，已经不需要他了。

  可他的世界，早就只剩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