摄影棚，灯光温柔。

  李雪菲坐在布满照片的屏幕前，一张张翻着和沈君泽拍下的婚纱照。

  照片里的她，身穿白纱，笑容干净；他站在身旁，神情沉稳，眼中带着从未在别的照片上出现过的温柔。

  这一切，仿佛是命运迟到的奖赏。

  “李小姐，这组在海边的很漂亮。”修图师一边操作一边建议，“你看这张，您回眸的角度太完美了，很多人拍不出来这种神态。”

  “还有这张，沈先生看您的眼神，啧……简直是小说男主模板。”

  李雪菲轻轻点头，没说话。

  她本来是在认真挑选，可看到一张照片时，手忽然顿住了。

  那是他们拍摄中的一个转场瞬间。

  她站在镜头中央，风扬起纱裙，他站在背后几步远处，微笑着看她。

  画面温柔而宁静，但也格外“有距离”。

  这一瞬间，仿佛触动了她某根神经。

  她目光怔怔地盯着那张图，良久，低声问：

  “你们……可不可以把这张删了？”

  修图师一愣：“这张不好吗？”

  “……不太喜欢。”

  她声音轻得像是怕吵醒了什么埋藏许久的东西。

  沈君泽这时走了进来，身上还带着外头风的寒意。

  “选得怎么样？”

  修图师识趣退开：“我去冲个茶。”

  沈君泽走到她身边，看见她盯着那张照片出神，便问：“这张你不喜欢？”

  她没回答，只是点了点鼠标，关掉了那张图。

  下一秒，沈君泽却按住她的手，声音很轻：

  “你想起什么了？”

  她眼神微颤。

  片刻后，终于低声说出一句——

  “你还记不记得……那年我第一次跟你出席公开活动，穿了一条红裙？”

  沈君泽神色一动，沉声：“记得。”

  “你当时……在电梯里对你秘书说，我穿得太艳了，不适合沈太太的形象。”

  “你还说——‘她还不够那个位置的分量’。”

  她缓缓转头看着他，眼眶微红，嘴角却挂着一点讥讽：“现在媒体都说我配你，你知道我当时听到那句话的时候，觉得自己多可笑吗？”

  “我努力融入你圈子，努力改口音、学礼仪、背家族系谱，哪怕被人背地里叫‘爬枝女’我也忍了。”

  “可你，却觉得我配不上。”

  她说着说着，终于忍不住低下头，泪珠掉落在婚纱试衣单上，渗出一点小小的水痕。

  沈君泽站在原地，没说话，手指却微微握紧。

  他知道她受过伤，也知道她藏了很多委屈，可他没料到——她连那句话都记得。

  那个他当时脱口而出、根本没放在心上的句子，她却藏在心里，这么多年。

  “雪菲。”

  他终于开口，声音沙哑：

  “对不起。”

  “那时候我……不懂怎么爱人，也不懂你在努力什么。”

  “我以为你是为婚姻表演，不知道你是在拼命证明——你配得上那一段关系。”

  “可我不该说那样的话，更不该……让你一个人，在那么多异样眼光里，独自站着。”

  李雪菲没有抬头，只是抱着自己，声音哽咽：

  “我不是不能听难听话，可我不能接受，那种话从你嘴里说出来。”

  “你是我唯一想赢的那个人，可你……那时候是我最大的失败。”

  她哽咽了一声，笑着自嘲：“现在你说爱我，说想娶我，可我心里总有根刺，总觉得——你是看我‘好用’，才说喜欢的。”

  “你以前也看我‘顺眼’，可你依然觉得我不够格。”

  沈君泽走上前，蹲在她面前，抬手轻轻托住她的下巴，逼她看他。

  “听着。”

  “从今以后，我再也不会让你怀疑，你在我心里，是不是够格。”

  “因为你不是‘配得上我’，你是我想靠近、想仰望、想一起成长的人。”

  “如果说以前我高高在上，现在我愿意——为你放下所有身段。”

  “我不再是那个只认身份的沈家继承人。”

  “我只是李雪菲的男人。”

  李雪菲怔怔望着他，泪眼朦胧。

  下一秒，她扑进他怀里，哽咽着低声说：

  “你以后……不许再说那种话。”

  “哪怕气头上，也不许。”

  “我已经花了好多年，才重新相信自己值得。”

  “我不能再被你推下去了……”

  沈君泽抱住她，手掌轻轻拍着她背：

  “不会了。”

  “我发誓，不会再让你质疑一次自己。”

  “你是我这一生……唯一的太太。”

  摄影棚内，落地窗透进午后阳光，暖洋洋地洒在地板上。

  屏幕上的照片继续自动播放——

  一张张她穿着婚纱笑着转身，他站在不远处望着她，眼神满是光。

  这一次，他们之间的距离，终于不再是冷漠和审视。

  而是——爱情最深处的注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