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五点，天色刚泛起鱼肚白。

  病房的窗帘被风微微拂动，带进几缕清冷晨风。李雪菲已经在床边守了整整一夜，额头靠着沈君泽的掌心睡着了。

  她眼下的青黑明显，脸颊消瘦，却依然握着他那只手，哪怕睡梦中也没有松开。

  沈君泽醒来，看到的正是这样一幕。

  他没有急着出声，只是就那样安静地看着她。

  这一刻，他不再是曜雪前总裁，不是沈家继承人，不是资本焦点下的风暴中心。

  他只是一个男人——在病榻上，望着那个守了他一夜的女人，眼眶泛热。

  良久，他缓缓伸手，轻轻擦去她脸颊的泪痕。

  他的动作惊醒了她。

  李雪菲睁眼的一瞬，瞳孔先是惊，随即红了眼圈：“你醒了？”

  他点点头，声音低哑却温柔：

  “醒了。”

  “你一整夜都没离开？”

  她咬着唇，眼泪险些又掉下来。

  “我怕你一闭眼，就再也睁不开。”

  他轻笑了一声，像是想逗她放松，却笑得比哭还苦。

  李雪菲看着他，忽然低声问：

  “你是不是觉得自己不是一个好丈夫？”

  “不是一个值得被照顾的人？”

  沈君泽没回答，只是望着她。

  李雪菲低下头，继续道：

  “你总是觉得你要扛公司、护家庭、应对沈母、挡媒体、替我顶住所有风暴。”

  “你怕我累，怕我撑不住，怕我被卷进去太深。”

  “可你有没有想过——”

  “你也是人。”

  “你也会怕，也会累，也该被抱一下，说一句‘你做得已经很好了’。”

  沈君泽闭上眼，像是那句话终于击中他藏了太久的裂口。

  过了一会儿，他轻轻开口：

  “我不是不想被照顾。”

  “我是——不敢。”

  “我从小就被教导，‘强者不流泪’，‘家主不能倒’，‘男人要承担一切’。”

  “我习惯了压着情绪处理所有危机。”

  “可你不一样，雪菲。”

  他睁开眼，轻轻笑着：

  “你是光。”

  “我怕你一个人走太远，太快，太亮。”

  “最后连我都跟不上你。”

  “所以我想，能替你分一点是一点。”

  “哪怕我自己不稳，也不想让你一个人……拼到撑不下去。”

  李雪菲听着，心尖一震。

  她没想到，这个在外人眼里风光无限的男人，居然一直背着这样的恐惧。

  不是怕失败。

  而是怕自己——不配陪她走到底。

  她眼中泛泪，却笑着俯身靠近他，手指扣住他的掌心：

  “沈君泽，你记住。”

  “你从来就不是跟不上的人。”

  “你是我命里的山。”

  “没有你，我早崩了。”

  他看着她，一瞬间喉咙哽住，许久才低声：

  “谢谢你还留在我身边。”

  她回握他的手，眼神坚定而温柔：

  “你在哪儿，我的身边就在哪儿。”

  病房外，天光渐亮。

  他们没有说什么甜言蜜语，也没有发誓什么海誓山盟。

  但这一刻，他们之间的心——是第一次不需要“谁保护谁”。

  而是彼此撑着，不管未来还要经历多少风暴，都再也不会独自上场。

  沈君泽闭上眼，轻轻笑出声，声音还带着病后的虚弱：

  “我以后也会喊累。”

  “也会喊疼。”

  “也会让你抱抱我。”

  李雪菲低头在他额头上落下一吻，笑着回他：

  “好。”

  “你累的时候，我就陪你歇一歇。”

  “你疼的时候，我就替你揉揉。”

  “你倒的时候，我就扶你起来。”

  “但你不许不说。”

  “不许再假装你很铁。”

  沈君泽低低应了一声，像是对她、也像是对自己许下的承诺。

  这一次，他终于卸下盔甲，做了一个真实的人。

  而她，也终于不再是那个只能仰望他的女人。

  他们是平等的——爱人、战友、彼此的归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