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晚，病房的窗帘半拉，灯光温暖柔和，空气中弥漫着一股薄荷消毒水与粥香交融的味道。

  沈君泽的病情已逐渐稳定，医生允许他短时间下床活动。

  李雪菲带着他慢慢地绕着病房走了一圈，两人像是并肩走过战场的伤兵，却依旧肩并肩，默契无言。

  回到病床前，他刚坐下，她便自然地蹲在他膝前，帮他拉好毛毯。

  沈君泽望着她，眼底满是疲惫后的柔光。

  “你不累吗？”

  她扬起头，轻声一笑：“现在才有资格说累。”

  窗外是江城的冬夜，灯火沿着街道绵延，像是世界终于安静了下来。

  没有审判、没有股东会、没有媒体、没有人再站在他们面前喊“你们不配”。

  那些曾经用“权”来围堵他们、用“家族”来评判他们的人，此刻已成昨日黄昏的尘埃。

  他们，终于走到了彼此承诺的黎明。

  “雪菲。”

  沈君泽突然低声唤她。

  她“嗯”了一声，转身坐到他床边，他却拉着她的手将她拽入怀中，温热的手掌贴着她的后背，搂得很紧很紧。

  那种紧，不是激情，也不是占有。

  是经历了千疮百孔后的不敢松手。

  是他终于可以好好抱她一次，而不是隔着硝烟。

  “我们赢了。”

  他声音很轻，却是这几个月来他说得最笃定的一句话。

  李雪菲没有回应。

  她只是慢慢伸手，也抱紧了他。

  像是在确认——这场仗真得打完了。

  不是战略意义上的胜利，而是他们终于不需要再做任何一个人的盾牌。

  他们可以只做彼此的港湾。

  良久，她才开口：

  “我其实想过，如果我们有一天输了……”

  “就算输了，”他打断她，“我也会带你走。”

  “不留名，不争权，哪怕从头再来。”

  “但你不能输给自己。”

  她没说话，只是把头埋进他肩窝。

  隔着衬衫，他能感受到她深呼吸的起伏，一下一下，像是在让自己彻底冷却下来。

  “你也不能再不顾自己。”

  “以后我们一起做决定，一起承担后果。”

  “你可以让我哭，但别再让我一个人撑。”

  沈君泽低声应了：“以后我们一起。”

  “赢也好，输也好，都是‘我们’。”

  他们就这样抱着彼此，病房里一时没有别的声音。

  窗外大雪突然落下，片片白光在街灯下飞舞。

  世界像是听懂了他们的心声，终于把过去所有积压的重压，一起轻轻拍落。

  而这一刻，属于他们的“我们”真正成立。

  不是合作，不是并肩，不是依赖。

  是相互托举，共同存在。

  半小时后。

  李雪菲趴在床沿闭眼休息，他轻轻帮她盖好外套，低头在她额角亲了一下。

  她醒了，迷迷糊糊睁开眼。

  他低声说：

  “我们回家吧。”

  她一怔：“现在？”

  他点头：“是该回家了。”

  她笑了：“好啊。”

  “回那个我们一起打下来的地方。”

  “属于我们，也只属于我们俩和孩子的——家。”

  病房的灯光终于熄灭。

  他们牵着手，走进属于自己的未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