婚礼结束那晚，小镇入夜。

  宾客陆续离席，场地工作人员还在收尾，教堂外的风带着海咸味，一波波拍在白色帆布遮篷上，发出低缓而温柔的声响。

  而新郎新娘，没有第一时间离开。

  他们在教堂后侧那块草坪上，躺在准备好的白色软垫上，头顶是满天星辰，身下是刚刚落幕的誓言与灯光。

  李雪菲穿着婚纱裙摆，光脚踩着草地，裙摆在风中拂动，显得人极轻极静。

  沈君泽脱了外套披在她肩上，自己只穿衬衣，袖口卷起，坐在一旁，静静看着她发呆。

  “你现在是什么感受？”她开口问。

  “娶我第二次。”

  他转头看她，眼神温柔，声音低沉：

  “有种‘我终于配得上你’的感觉。”

  她笑：“你以前也没那么不堪。”

  他轻轻一叹：“不堪不是能力。”

  “是那时候的我，心不稳、情不明、路看不清。”

  “现在好了，我全都知道。”

  “我知道我是谁，我要什么，我爱谁。”

  “而我爱的人——坐在我面前。”

  她低头笑了笑。

  那份曾经让她无数次纠结“他到底是不是”的迷茫，在这一刻，终于彻底散了。

  “所以，”她挑眉看他，“你刚刚说‘下一世还娶我’，是认真的吗？”

  他一本正经：“当然。”

  “哪怕转世为鸟为兽，我都找得到你。”

  “哪怕你是九尾狐狸，我也当猎人——逮住你再娶一次。”

  她没忍住笑出声，踹了他一下：“你是拍仙侠剧拍上头了？”

  “这世都还没过完，你就惦记起下辈子了？”

  沈君泽认真道：

  “因为我知道这辈子你已经嫁给我一次。”

  “可我舍不得只娶一次。”

  “我想要你所有的未来。”

  “哪怕我老了、死了、灰都撒在海里，我也得风回来——再牵你的手。”

  她一边笑一边骂：“你能不能别说得这么煽情？咱们这是婚礼收尾，不是告别式。”

  他挑眉：“你也不是第一次被我煽情。”

  “怎么，老夫老妻了，羞了？”

  李雪菲没回话，只是凑过去，轻轻靠在他肩上。

  良久，她低声道：

  “我知道你不是故意要迟到的。”

  “第一次婚礼的时候，我怪过你不走心、不浪漫、不用心。”

  “但今天，我收回所有指责。”

  “因为你用这一场，让我知道你也在成长。”

  “你成长成了一个值得我嫁第二次的男人。”

  沈君泽轻轻牵起她的手，在掌心写下一句话：

  “第三次，也还会是我。”

  她睫毛一颤，抬头看他：“你这是在立‘连娶三次’的FLAG？”

  “你不怕到时候忘了我，转身娶了别人？”

  他认真地一字一顿：

  “李雪菲，如果我忘了你。”

  “那我宁愿永世孤身。”

  星光落下，他握紧她的手，像是紧握一个时代的结束，也紧握他们共同的明天。

  良久。

  她轻轻开口，声音像风：

  “我信你。”

  “这一世，我们好好过。”

  “至于下一世嘛——”

  她抬头望着他，唇角一挑：

  “你要是运气够好，再追上我一次看看。”

  风里有盐，也有笑声。

  灯光一点点熄灭，他们躺在草地上，望着天上的星，像望着两人走过的每一程。

  不是童话。

  却比童话更真实。

  不是传奇。

  但足够让人终生难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