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沐对现在的网速和手机的信号感到抓狂。
  拨号上网的速度实在太慢了，手机信号也很勉强，隔了好久才把邮件发出去。
  看着手机上面G的信号显示，薛沐也只能无奈地叹气，别幻想着‘G不卡’了，G都没开始。
  幸好梁云静的电话还是打通了，她好像刚听完了歌，语气中还带着笑意。
  “小薛，这首《小苹果》真的是你作词作曲的吗？你怎么满脑子都是这些，该怎么形容呢，都是这些有些搞怪的歌？”
  薛沐觉得理所当然：“不然呢，所谓文娱，不就是要让人快乐吗？虽然让人伤感也是一种情绪价值，不过到底不如快乐来的范围更大，更容易让人接受。”
  网红歌能火，必然有它独到的情绪所在。
  梁云静被这番言论给惊讶到了：“就是说，你作词作曲的出发点，完全是以这首歌接受人群的范围为前提？”
  还以为薛沐是个有点才华的谐星，才能搞出这种歌，没想到薛沐考虑得更多。
  “当然了，没有人听的歌，再好也没有意义，先拓展人群，搞点知名度，有了一些粉丝基础，再作后面的打算。”薛沐看了一眼身后的李依诺，“梁姐，还是那样，我只想要收点版权费，写上原作者就行，至于原唱，她还没有准备好露面，先不提她。”
  “老实说，我也对这个原唱挺好奇的，她的声音很好听，但唱功没有经过打磨，差了点意思，不过听你的话，她应该就是替你唱出歌曲本身大概的效果，然后卖版权而已，可能也没想着往职业歌手上发展。”
  薛沐对这番话表达了认可：“梁姐说的不错，我确实是这么想的，这些歌给谁唱都可以，我就是要点钱。”
  “你很缺钱吗？以你的才华，不应该这么窘迫才对。”
  薛沐一声轻笑：“梁姐，才华这东西，就像是冰箱里的食材，不拿出来做成点东西给顾客端上去，就永远没法变现，既然要变现，就不要藏着掖着，我出好菜，你给价格，你说对不对？”
  “好，我就喜欢和你这样的人做事，改天约个时间我们见个面，我对你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也很好奇。”
  梁云静挂了电话，见不见面倒是不重要，版权费快点拿过来才是关键，现在正是‘茶仙子小罐茶’的起步阶段，薛沐很需要一点本金，先做成第一笔生意。
  “薛沐，你又和谁在通电话？这次不是沈梓涵了吧？”李依诺摇晃着脚丫子，不知道用手机查看着什么，丝毫没有因为被反锁在房间里而有所担心。
  “生意场上的朋友。”
  现在最大的收入来源还真的靠了李依诺，薛沐对她任性的容忍度又提高了一分。
  李依诺本心不坏，就是任性带些大小姐的脾气，虽然她的家境也普通，并不是什么大小姐，可是像她这样被长辈宠爱着长大的女孩，在她的成长经历中就是小公主。
  “生意场上的朋友？你在做什么生意呀？”李依诺来了兴趣，之前她就觉得薛沐变了，又是唱歌又是画画的，但是不太清楚薛沐到底在做什么，好像突然就变厉害了，突然就让人想多了解他了。
  “现在和你说了你也不会明白，反正我肯定不会亏待你的，不做生意，哪里有钱买这些？”薛沐指了指手机和电脑，这些在当下，都不是便宜的东西。
  哪怕带着上一世的记忆，薛沐也知道没有李依诺帮忙，自己想靠歌曲版权挣钱是做梦，自己这五音不全的嗓子就算脑子里全是旋律也还原不出来。
  “那我也想买一个相机好不好，不用你这么好的，你的我用不明白，能随便拍照就行的那种就行。”
  李依诺用满怀期待的眼神看着薛沐，她知道这种要求，如果回去和自己爸妈提起，肯定会被温柔地劝退，不要浪费这些不必要的钱。
  “一个普通的数码相机倒也不贵，等回去了再约个时间吧。”
  薛沐本想说马上手机都能拍照了，相机也很快就会被淘汰。
  不说手机拍照能胜过单反，而是对于多数人来说，拍照不需要单反这个效果，尤其是手机还能自拍，对李依诺来说，明显自拍的用处更大。
  但薛沐仔细一想，年，虽然爱疯代已经出了，前世他家里还有一台亲戚送来的，但这时候的爱疯又厚又不好用，一直到S这一代才像样一点，其他智能手机就更不用说了。
  “你真的同意了？”李依诺双目发光，她本来也只是随口说一说，毕竟要一个同学送自己这么贵重的礼物，拒绝也很正常。
  “我干嘛要骗你，其实相机也没那么好玩，我觉得你没几天热度就会失去兴趣。”
  自己需要单反，是因为要创业，如果没有现实意义，只是为了炫耀玩具，这点优越感带来的多巴胺很快就会被消耗，留下镜头在角落吃灰。
  “谁说的，要是我也有一台相机，这次就能拍一拍你了！”
  李依诺对于薛沐的说法并不服气。
  “你要拍我干什么？”
  薛沐知道自己不丑，眉清目秀有点小帅，但是如果自己采茶的照片上传到网络上，只怕引不起什么轰动。
  要把自己包装成‘采茶仙人’，恐怕是‘一眼丁真’的水平，而李依诺的清纯则会让很多人忽略细节。
  “要你管。”李依诺没有正面回答，脸上红扑扑的，“明天让江皓给我们拍一张合照吧？”
  说出这个要求的时候，她的语气有三分小心翼翼，三分漫不经心，刻意低着头玩手机，好像不是很在意薛沐的答复。
  “明天再说吧，江皓这个傻子，明天我一定要骂他一顿！”
  薛沐不停地被网速折磨，以至于电话铃声响起，接起电话的时候这一声‘喂’都带了点个人情绪。
  听到另一头的呼吸声，薛沐查看了一下号码，还真的不是熟人的电话，只能先问一句：“你是哪位？”
  “不是茶仙子吗？”电话里传来一个有些浑厚的中年男人的声音。
  薛沐一愣，自己宣传的时候都留下了电话，这时代电商虽然已经有了些规模，但毕竟才刚起步，还不太好用，不如直接电话联系来的方便。
  当然，发出电话号码，就有可能引来各种诈骗电话，风险和机遇并存，想站在时代的前沿，就要斗智斗勇。
  “茶仙子只是品牌名称，我是负责人。”
  “这样啊。”男人继续开口，“我看你们照片和信息都弄得挺专业的，这个设计真的是由大师出手的吗？”
  “不错，我本人就是许耀中大师的徒弟，参与了这一次奥运纪念品的设计，只要你购买奥运纪念品，就可以在署名里见到我的名字。”
  薛沐立刻给自己造势，既然对方有可能是合作伙伴，一定要赶紧把牛皮吹起来，为的不是优越感，而是增加信任度。
  为什么自己宁愿把纪念品收入的大头和名声都让给许耀中也要拜师？
  因为‘工艺美术大师’这样的头衔，就是第一时间增加信任度的魔术咒语，许耀中为了这个头衔，所投入的成本不是一点点，所以那些钱，该他去赚。
  而那些真有本事的年轻艺术家，看不懂背后的关系，仗着自己有才华，不屑于靠人脉来操作，最后也只能在市场上归于沉寂，靠着时不时地发表一些愤世嫉俗的言论，‘哼，那些大师都是炒作的！’，来表达自己对于被时代淘汰的不满。
  “原来是这样，我两年前在茶博会上见过许大师，有许大师背书，那我肯定放心了，不知道你这个单价能不能再让步一些？毕竟你这不是零售，是批发了。”
  薛沐当时计算过后，随手定了一个一斤的单价，其实并不算过分，因为运输成本、储存成本没法降低，比产品本身还贵。
  “你需求多少？只要不是要个斤斤，也不是非要公斤才起售。”
  薛沐翻着淘宝网，因为网速太慢，大量图片打不开，但是意外地发现李依诺的照片上了‘淘宝者联盟’的首页，还有官方账号‘小宝’的推荐。
  显示的是‘最新精华帖子：茶仙子请你品鉴皇家贡茶’。
  果然图片拍的好，就是容易引起关注，更何况自己还有大师的背书，对于现在的电商平台来说，能见到大师合作的品牌入驻肯定是求之不得。
  “咱们也是做大生意的人，我姓张，名下有酒店、有舞厅有桌球室，茶叶需求量很大，公斤次那就公斤，只要价格合适，可以长期合作。”
  薛沐立刻翻出了自己做好的笔记本，经过反复计算：“张老板，我做事不喜欢墨迹，单价，成就成，不成就算。”
  “成交！我先付一点定金，走网银吧，我找一下我的U盾就能付款了。”
  U盾？薛沐一愣，想起这时代还没有什么特别好的支付手段，支付宝还早的很，就算开通了网银，不是拿着矩阵卡对密码，就是插U盾查证书，幸好自己只收钱不网购。
  “张老板放心，货一定按时到位，包您满意。”
  过了一段时间，卡着银行下班的时间点，薛沐看着转账到位的短信，万块定金，还有《小苹果》授权费的万块钱，一下子多了万块，心里又踏实多了。
  这第一笔买卖一定要做好了，既然淘宝的官方号‘小宝’这么给面子，那推荐费薛沐也愿意出一点。
  虽然淘宝推出付费推荐位的时候大家骂声一片，但是薛沐毕竟是见过后世互联网的人，我给钱推广，你给我客户，只要变现的利润能盖过宣传的成本就是值得的，总想着白嫖并不是好事。
  “薛沐，又是生意上的朋友？”李依诺按捺不住自己的好奇心，“是你爸爸妈妈教你做生意的吗？”
  “生意这种事哪里需要人教，别人教你的都是带着主观色彩的，好多问题要自己去想。”
  薛沐心情大好，万事开头难，上了正轨，就可以用麻袋装钱了，随后热度过去了，就直接连同品牌打包出售，自己拍拍屁股走人。
  “哼，故弄玄虚。”李依诺嘴上这么说，但心里很佩服薛沐。
  他竟然可以自己挣钱了，这对于一直数着生活费的李依诺来说，是一件很不可思议的事情。
  学生不就应该靠着爸妈的生活费生存吗？会自己挣钱的人都是怪物吧。
  可是李依诺也有些开心，因为挣钱的人是薛沐，好像自己也有些自豪，因为薛沐是喜欢自己的男孩子。
  “薛沐，要不我们再想一首歌吧？”
  薛沐一愣，李依诺明明没有挣钱，为什么她比自己还要积极？
  难道是因为她觉得这样可以帮到自己？
  薛沐没有继续去猜李依诺的心思，一个小女生，想一出是一出的，或许只是觉得好玩。
  “你别说，还真的有一首挺适合的歌。”
  “什么什么？你又写好了？是什么歌？”
  李依诺很兴奋，但是发现薛沐清了清嗓子要开始唱的时候就皱起了眉头，想要捂住耳朵，但是又想到自己不听不行，不听怎么翻唱？只能硬着头皮，摆出了一副慷慨就义的模样。
  薛沐眼角和嘴角同时抽搐，自己确实不会唱歌，也不用表现得这么夸张吧？
  但是想到那诱人的版权费，薛沐的脖子还是扭了起来。
  “啊啊啊~五环，你比四环多一环，啊啊啊~五环，你比六环少一环——”
  李依诺直接瞪圆了双眼，好像迟迟没有缓过劲。
  对于学生时代还在唱着‘让我们荡起双桨，小船儿推开波浪’的李依诺来说，简直无法把这种声音称之为歌。
  “你就不能写一点正常的歌吗？这都是什么东西啊？”
  “你懂什么，明年奥运，这一首《五环之歌》幽默诙谐、轻松风趣，绝对能传唱。”
  虽然这歌本来和奥运没什么关系，但是谁在乎呢？只要唱起来了，流行起来了，自有大儒为我做阅读理解。
  “可是，我不会说唱啊，感觉好别扭。”
  李依诺摇了摇头。
  说唱这种形式对于祖国的花朵来说还太早了点，薛沐也不是不理解。
  李依诺的声音虽然清澈又悦耳，可毕竟不是专业的歌手，总是依赖她也不是办法。
  薛沐咬了咬牙：“说唱我来！等我练习练习！”
  这次李依诺没有反对，她觉得说唱也和说话差不多，薛沐也就适合这么唱歌。
  随后小声清唱了一句‘啊啊啊~五环，你比四环多一环’，唱到一半就笑出了声，抱着被子在床上翻滚。
  “乐死我了，这是什么歌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