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深浓，沈宅一楼的台灯还亮着。

  李雪菲坐在沙发一角，安静地等待。

  桌上摆着她煮好的红茶，两杯，一杯给他。

  她知道，他今晚必须说出那段不愿启齿的往事。

  因为她已经不愿再只靠想象，来理解他的沉默。

  **

  沈君泽下楼，步伐缓慢，神情平静，却明显有种不易察觉的疲惫。

  他走过来，坐在她对面，没有任何寒暄。

  只是缓缓开口：

  “林知秋，是我大学时的恋人。”

  “我们在一起四年，家世悬殊，却彼此很认真。”

  “毕业后，她决定出国深造。”

  “我当时刚进入沈氏最底层，白天做运营，晚上学财报，根本无暇顾她。”

  “她以为我是动摇了——其实我只是太想证明我可以配得上她。”

  他顿了顿，低声苦笑：

  “所以我连送她去机场都没赶上。”

  “她走了三年，再没回来。”

  **

  李雪菲听到这里，握杯的手微微紧了紧。

  “她不是不爱你。”她轻声道，“她是——失望了。”

  “是。”他坦然承认，“我一直以为爱一个人，最重要的是能力，是让她未来有依靠。”

  “却忘了，爱最开始，是陪伴，是回应，是把情绪当回事。”

  “而我那个年纪，把所有事情都藏进理性里。”

  **

  “后来她订婚了吗？”

  “没有。”他摇头。

  “她父母移民，她也在国外发展，后来听说……她罹患抑郁，拒绝治疗。”

  “去年，她自愿放弃美国绿卡，最后一次回国。”

  “那时，我刚和你订婚。”

  李雪菲怔住，低声问：“你见过她？”

  “在她病房门外，我站了一小时，她没让我进去。”

  “她把一封信交给我身边的医生，只说了一句话——”

  “我不是恨你，我是不想你看到我变得不像从前的样子。”

  **

  他声音发哑，停顿很久，才继续：

  “那之后她再次出国，几个月后，我收到她母亲寄来的相册。”

  “还有那句话。”

  “知秋说，她原谅你了，但也请你别再拿她的影子去塑造任何人。”

  “她希望你下一个选择的人，是完整的，不是拼图。”

  **

  李雪菲轻轻吸了口气，抬眼望向他。

  “那我呢？”

  “你不是拼图。”

  “你是我第一眼就确定，不用拼的完整。”

  “你不是替代。”

  “你是答案。”

  **

  她的眼眶渐渐湿了。

  这一刻，她终于从他的口中听见了全部。

  不是背负，不是替补，不是隐瞒的柔情。

  而是一个男人，学会面对自己的遗憾与当下。

  **

  她低声问：

  “你还会梦到她吗？”

  “偶尔。”

  “梦里她说什么？”

  “她笑着跟我说——‘这次不要再让她走了’。”

  **

  李雪菲眼泪悄然落下，她没有转身，也没有遮掩。

  只是在那一刻，她终于明白：

  她不是站在谁的背后，更不是沿着谁的轮廓成长。

  她是独立存在，是被珍视的“现在”。

  而他，也终于懂得如何不带遗憾地去爱。

  **

  “君泽。”

  “嗯。”

  “从现在开始，我们都不再提她。”

  “她是你走来的路。”

  “我，是你要走下去的方向。”

  他握住她的手，点头：

  “是。”

  “她是过去的错。”

  “你，是我现在的答案。”